据我母亲说,我出生才十来天,父亲便用筷子沾着茶汁让我吮吸,而我竟然也不抗拒,倒吸得津津有味的。从此,我就和茶结下了不解之缘。我从小爱喝茶,却没喝过什么好茶。小时候喝茶,是跟在大人旁边,沾沾光,潮汕话说的“食嘴尾”。后来便有了自己的茶具,这才正式开始了我的工夫茶生涯。大约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,我拥有了我生平的第一套茶具。三只白瓷杯子,一个有小小缺口的盖瓯,还有一个深红色的塑料圆盘,盘中印着“仙鹤祝寿”之类的图案,原是祭神用的,被我用来作茶盘。那时我有一个顶要好的朋友,我们常常是你凑一毛钱,我也凑一毛钱,到小店里买上一两茶,然后便煞有介事地在我的小屋里享受起来。大人们也宽容,只是觉得好笑,却并不阻止,任由我们胡闹。
读初中的时候,我用省下的零花钱买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茶具。不过,那时父母对我已经有了一点管制。每月我大约能有半斤茶喝,但却总是不够冲。冲完了,我也只能找父母要钱买。一般情况下,父母亲还是会给我钱的。但他们总说我:不要喝太多茶,喝多了对身体没好处,你又没吃什么油腻。但我总是不以为然地笑笑不言。
肯定很多人都听说过“茶醉”,但身受过的可能就不多,我却有幸体验过好几次。以前我比较瘦弱,但茶却是每天都不可少的,少则一泡,多则四五泡,嘴上虽然说没事,但身体到底承受不了,于是便偶尔发作一下。“茶醉”其实并不醉人,只是感觉一暗股劲忽然涌上来,不知不觉间便浑身乏力,肚子里像是有一把刀在搜搅,几乎能够感觉到胃里肠里那少得可怜的一点脂肪正在冰雪似地消融。到最后,竟似乎连胃壁也变薄了。醉得太厉害的还要呕出几口酸水。这个时候,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几块大大块的肥肉吃下去。而我则喜欢喝上一碗红糖水。
茶醉虽然难受,却没有消减我对茶的感情。我的喝茶,其实已经成了一种习惯。有客来的时候当然要以茶相待,一个人空闲的时候,也是很自然地就煮水,洗茶具,纳茶,烫杯热罐,高冲低筛,不一会,茶香飘溢,未入喉已甘在心。潮汕人喜欢的就是这种忙里偷闲的情致。
平日里口渴的时候,我最想喝的也是茶。一杯尤未足,往往要喝上两杯、三杯,四五六杯。这时的茶,真有生津止渴的效用。也许有人要说我这样是牛饮,说我俗。其实我喝茶,向来就不讲究,平常的茶具、平常的茶叶、平常的水、平常的心,不敢说品,只是简单的喝。对我而言,品茶虽然高雅,但想到要时时正襟危坐,却嫌太累。我本来就是一介俗人,俗又有何妨哉!其实俗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那些每天都要装出一副不俗模样的人。
在潮汕地区,无论是高宅大院,还是平常人家,无论是公司机关,还是街头摊档,往往都少不了一副茶具。闲暇时,一冲罐三茶杯,三五闲人便是一天地。他们的喝茶,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,只是习惯使然,就如我一样。
与家人一起喝茶,温馨浪漫;
三五知己相聚,围坐在一起喝茶,淡淡茶香,浓浓友情。
人生除了要有音乐,还要有茶。
为伊瞧醉的回复:“一碗喉吻润,两碗破孤闷。三碗搜枯肠,惟有文字五千卷。四碗发轻汗,平生不平事,尽向毛孔散。五碗肌骨清,六碗通仙灵。七碗吃不得也,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。”